Lowinio,我探访的第一个美拉尼西亚村落。瓦努阿图属于太平洋美拉尼西亚(Melanesia)三大岛群之一,“美拉尼西亚”之名源自希腊语,意为“黑人群岛”。虽然瓦国只有二十多万人口,竟有115种语言,部落传统也是丰富多彩。岛与岛之间,地区与地区之间,歌曲舞蹈、脸谱纹样、艺术风格、庆典仪式、酋长传承、权力结构等都不尽相同。
村口,出来迎客的是族长的老婆,身穿草裙,手执花环,神态庄重威严。村子不大,只有几户人家,男女活动空间分开,一进去的开阔地方是女人们的地盘,操作各种家务,男人则在林间更深处活动。地上几间棚草屋便是“卧室”“厨房”和储藏间,人们在简陋的茅屋里席地而眠。
女人们仅以一条草裙遮羞,甚至芭蕉叶摺叠下也变成“胸衣”,一个远离工业化社会的世界。一位妇人走过来给我们演示如何加工椰子,而部落中最年长的老奶奶则开始准备待客的“美食”。大家席地而坐,面前的地上铺满了巨大的芭蕉叶。做法有点类似我们的粽子,老奶奶将瓦国特有的各种薯类:木薯、甘薯、芋头及香蕉等,有些切成小块,有些磨碎混合揉成面团制成糊,加入椰奶浸泡,放上当地的卷心菜一起裹在蕉叶里,然后将其裹成扁平状,放在地上烧热的石头上,直至全部烤熟。哈瑞告诉我,这种瓦国传统饮食叫做“Laplap”(拉普拉普),很多地方都有,除了薯类,还可以放进切成小块的猪肉、牛肉、鸡肉、鱼肉、虾肉甚至果蝠肉作馅。
因为长年在国外旅行,对于这样的“土特产”每次只是浅尝即可,然而,这次却是个例外。当“拉普拉普”烤熟了的时候,打开蕉叶,香气扑鼻,老奶奶笑着递给我,我尝了一口,甜滋滋的,入口细腻,立刻喜欢上了这种淀粉类的美食,于是不客气地接过一包,开吃起来。这种完全来自大自然,没有任何佐料,却非常干净和好吃,而且符合我口味的美食,实在不多见。难怪哈瑞说,以前这些部落的人都非常长寿,可以活到上百岁,饮食是关键。但是近些年因为接触外面的世界,开始放弃自己的食物,寿命反倒缩短了很多。
看着我大快朵颐,对面的少女一直好奇地打量我,不知道她的名字,因为是在Tanna岛的部落里遇见的,便叫她“塔娜”吧。塔娜和部落里更年长也更矜持的姐姐们不同,她非常活泼,甚至爬到树上给我们摘果子。这个14岁左右的少女,纯净得犹如一块美玉,还非常喜欢笑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,那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。镜头下的塔娜,身材匀称,肤色健康,天生镜头感十足,无论从什么角度,都可以获得满意的影像。
吃完“普拉普拉”,我们跟着族长老婆向林间走去。据说每天傍晚,男人们都要在后面的“议事厅”开会,那时女人们不得进入。部落的男人们近乎赤身裸体,好在我们已经习惯了。族长面容友善,让族人为我们演示钻木取火,另一种属于男人的活动就是舞蹈—战斗舞,边跳边在地上大力跺脚,而塔娜则又让我大吃一惊,她竟然有副嘹亮的好嗓子,女人们在外围,舞姿很奇怪,就是不停地原地起跳。
孩子们最欢乐,这些光腚小子围着我的相机,当我俯身给孩子们看拍摄的照片时,塔娜乘机拿起一缕我的长发,摩挲了半天,还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,对于天生满头细毛卷儿的岛国人,我的直发显然很让她好奇。让我想起大学时,外教带着一岁的小孙女来课堂上的情景,我也是同样忍不住伸手摸摸那可爱的金色小卷毛。
大自然赋予了瓦国人丰富的物产,路旁孩子们随手捡起一些果子,拿石头敲开,里面露出白色的果仁,塔娜递给我一个,似椰肉般香浓可口,哈瑞说这叫爪哇橄榄(Canarium indicum)仁,林子里到处都有,当地人饿了,便可捡拾回来当作一餐。
告别之际,族长老婆递给我一个小枝子,示意可以种在路旁,得知那竟然是塔纳岛著名的咖啡树枝。听说塔纳岛产咖啡,而且还很有名,好像世界上最好的咖啡一般都产在赤道附近。“塔纳咖啡”正是以咖啡豆的出产地塔纳岛命名,雅苏尔火山像一座天然肥料加工厂,不停地将富含矿物质的火山灰喷出,在岛上堆积起厚厚的火山灰土层。瓦国人会骄傲地告诉你,“塔纳咖啡”是世界公认的味道最好的咖啡之一。而亲手种下咖啡树,也成为当地族人待客的一种方式。
看着三代同堂的画面,这里有传统,有文化,也有亲情。天做被,地为席,遵循自然规律,汲取天地精华,没有物质世界带来的烦恼忧虑,正是瓦国所代表的“美拉尼西亚”幸福观。幸福不仅仅取决于财富,亦决于健康的身体、和谐的社会关系、丰富的精神文化生活,取决于分担与分享,取决于顺应自然,以最少成本,获取最大的心灵满足。